☆、第 29 章 (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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樣看來，很明顯方才江溟還用過這個瓶子裏面的東西。
肖季蓮一直註意著江溟的動靜，沒有去搜尋，輕聲問：“找到了什麽嗎？”
玉冬來聞言，拿著那白裏帶紅的瓶子走過來，“你們看看這個瓶子是不是有些奇怪？裏面裝了血，而且血跡還沒幹。”
陽青櫟看見瓶子眉頭一皺，心急手快，接過瓶子一看、一聞，再抹了瓶口上殘餘的血跡放在口中舔了一下，訝道：“是元笙！”
“噓——小聲一點！”肖季蓮看一眼，好在江溟還沒醒過來。
陽青櫟也立馬壓制住自己的驚喜，低聲道：“是元笙的血。”
“僅憑幾滴殘血你如何認定是程元笙？”江景之不解。
陽青櫟笑了，裏面帶了許多苦澀。
“元笙身為神女，每七日就要為神鳥供一次血，可是一個人哪裏有那麽多血來放。陽氏便每日為她熬制補氣生血湯。裏面用的藥材全是補血的神藥。”程元笙就是靠著這些藥材吊著這條命的。
“我在訓練神鳥的時候，有時候神鳥才剛剛飲血不久，是以我聞見過幾次。”
每每聞見，他都會心情暴躁，超負荷地訓練神鳥，只可惜最後筋疲力盡倒下的只有他，而神鳥還精力充沛的在空中盤旋，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。
而那血的氣味縈繞在他鼻尖、腦海裏久久揮散不去。也因此二哥再也沒有訓練過神鳥，族中子弟頗有微詞，但礙於他祭司的身份也只能作罷。
三人聽言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好。沈默在空氣中蔓延。
“如此看來，便是江溟抓了程元笙她們了。”肖季蓮看著那個裝血的瓶子覺得有些詭異。“現在該是等他醒來問問還是如何？”
“就該將他打一頓，叫他吐出實情！”陽青櫟氣不過道。江溟竟然取元笙的血吸食，真是該死！
“是嘛？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？”
一陣溫和的聲音傳來。四人一驚，看著肖季蓮，肖季蓮一楞，“不是我！”頓時覺得後背發涼，她再一看地上，方才躺著的人已經不見了。
四人立馬背靠背看著這昏暗的房間，方才的囂張早就化作了害怕與慌張。
陽青櫟最先沈不住氣，“江溟，你有種就出來！鬼鬼祟祟算什麽好漢！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一陣笑聲從頭頂傳來，“我一直都在啊，是你們瞎。”
四人擡頭，只見一條巨蛇盤旋在房梁之上，尾巴還在一晃一晃地搖動。黑色的鱗甲堅硬鋥亮，讓人膽寒。
江溟尾巴一搖晃，化身成人落地。還是平時那副溫和的模樣看著他們四人，只是眉宇間的戾氣多了不少。
“你們這些小孩子可真是麻煩，什麽都看，什麽都管，也不怕自己沒有這份能耐。”江溟仿佛恨鐵不成鋼道，邊說話便把自己的弄倒的茶幾和桌椅扶起來。
然後他還順手點燃了一根蠟燭，屋內瞬間亮堂了許多。看見這四人如此緊張地排排站，江溟又是一笑，“這麽乖幹嘛？我可沒有對你們進行罰站。還不快過來幫我搭把手，把東西都給扶起來。”
江景之和陽青櫟沒有妄動，怕他還有什麽陰謀詭計在身後躲著。玉冬來也做這個出頭鳥，怕引火燒身。
肖季蓮看著江溟那模樣，再看看四人現在的處境，他若真的想殺他們四個人，方才醒來的那一瞬間便可動手。
她走過去，扶起一張凳子，江溟見她動手幫忙，笑道：“還是我的表侄女兒聽話。”
可還沒等他高興完，只見肖季蓮就自己坐下，然後悠哉地看著江溟在旁邊扶起櫃子，像個沒事人一樣。
“表侄女兒快來幫我一把！”
肖季蓮把腿搭起來，像個老大爺一樣，“我可沒答應你幫忙，你這麽能耐，幾下就好了吧，若是好了，就快過來跟我們聊聊你到底要幹嘛。”
玉冬來見她如此不雅觀的動作以及如此不給面子，一下笑出聲來。
江溟看她那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，瞬間臉黑，“和你爹一樣的懶骨頭。”然後自己一拉一提一推就把比人高的大衣櫃給豎起來了。
江溟拍兩下手，看屋內的碎東西一下子也清理不幹凈，便放棄了，看見旁邊還有個茶壺沒碎，裏面還剩點冷茶水，便給自己拿了個碎了半邊的杯子，倒了半杯水喝。
然後推開肖季蓮的腿，坐下。看見其他幾人還站著，“坐吧，難不成還讓我給你們倒水喝。”
玉冬來三人對視一眼，找了三張凳子，擠一擠坐下了。
陽青櫟先繃不住，“還望長老告知，你抓了我哥和元笙到底要幹什麽？”
江溟看了他一眼，點點頭，一口將剩下的半杯水喝下，“是挺心直口快的。”他放下爛杯子，“就是不知道功法是不是也這麽好使。”
“長老……”陽青櫟還想說話反駁，卻一下被江溟吸住了右手，他想掙紮而不得，發出慘叫“啊——”，痛苦得面容扭曲。
肖季蓮最先反應過來，一看江溟是在吸取陽青櫟的功法，想阻止卻被一掌彈開了，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。心中暗道：該死，大意了。
玉冬來、江景之想救陽青櫟也都被一掌拍在地上，想起來都難。
江溟吸得差不多了，放開陽青櫟。
陽青櫟被松開之時，整個人都失去了神氣，身上乏力，虛弱無比。差點就從凳子上摔下來，好在肖季蓮眼疾手快接住了他。
“你在幹什麽！”肖季蓮質問道，上一秒還在輕言細語，下一秒便吸取人的法力，如此翻臉無情，變化無常，較之從前可怕百倍不止。
江溟站起來走到其餘兩人面前，“他太吵了，我不喜歡。便拿他試試手，看看我現在法術進展如何。”
他又將手伸向玉冬來和江景之，一個吸取法力，一個吸取精氣。玉、江兩人毫無反抗之力，痛喊一聲之後，只能是承受著身上被加諸的一切。
江溟看著江景之痛苦的樣子，“既然做聰明人這麽久了，就該知道什麽事該知道，什麽事不該做。如此愚蠢，真是枉費你父親的算計了。”
江景之聞言，看著一臉冷漠的江溟，想起那日若不是他們不再生事，只怕是此刻會更早到來。
他感受著窒息的痛苦，看著雲淡風輕的江溟，突然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麽比絕對強大的力量更讓人恐懼，也更讓人著迷了。
☆、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
肖季蓮大驚，松開陽青櫟立馬便出手向江溟攻去。
江溟一個轉身便躲開她的攻擊，再一個回手，一縷黑煙便將她定在了墻上。然後轉身繼續吸取玉冬來和江景之二人的法力和精氣。
“混蛋！”肖季蓮被定在墻上，動彈不得，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吸取精氣，“住手！快住手啊！”想反抗，想阻止，卻一點辦法沒有，無能為力。
她想強行施法破除這黑氣，卻被困住連施法都做不到，她心急如焚，氣憤不已，臉都憋紅了。
江溟吸食得差不多了，便停下來，那二人身體癱軟，面色慘白，倒在地上。江溟看著自己的手，上面鱗片越來越明顯，覺得自己體內的法力也越來越深，閉眼運行一個小周天，將他們的法力化為己用。
他睜開眼舒服地嘆了一口氣，“呵——誰叫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呢？我那日放你們一馬，讓你們走，你們卻又自己找上門來。”
他看著肖季蓮，搖搖頭，“你們啊，都看見我如此虛弱地倒在地上了，還不出手殺了我，真是愚蠢至極。你啊，沒你父親聰明，也不夠心狠。”
肖季蓮看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，他說什麽她已經聽不見了，她突然想起來，此刻的江溟可不就是“夜間冥魔”的模樣嗎？
江溟瞅瞅倒下去的三個人，再看一眼有些空洞的肖季蓮，“放心，我只吸取他們一半的法力，不會叫他們有性命之憂的。”
江溟手背在身後，看著像幅畫一樣被貼在墻上的肖季蓮，“至於你？”
他湊近一些看她，覺得奇怪，捏住她的下巴，“居然沒流淚？倒是比你父親強不少。”
肖季蓮瞪著他，“你害了那麽多人，會遭天譴的！”
江溟笑了，“你居然還信報應，我以為你早該明白這世界萬物皆虛假，唯有自己強大是真。看來你父親還是沒把你教好，居然如此天真。”
肖季蓮瞪他瞪得眼睛都幹澀了，就是不眨眼，這麽瞪著他。
江溟見她這麽幼稚，嗤笑一聲，“哦——我知道你在等什麽了，是他吧！”只見從屋頂掉下一個男子也被黑氣圍繞，動彈不得。
“榆木！”肖季蓮看著早已昏過去的榆木，心憂地大喊一聲，無人應答。
江溟看著她，沒興趣再應付這麽幾個小孩子，警告道：“看在藍鳶和你父親的面子上，我不傷你。可你要是再給我找麻煩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江溟收回黑氣，“帶著這幾個人滾。”
肖季蓮從墻上掉下來跪在地上，怒視他卻又毫無辦法，只能是先扶起榆木和陽青櫟，架在兩邊，吃力得很。看著還躺在地上的玉冬來和江景之。江溟看她一副囧樣，一揮手，地上的兩個人醒了過來。
“滾。”
二人攙扶著，互助一手，肖季蓮帶著他們就這麽離開了。
江景之出門之前，還回身看了一眼這座院子。這裏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實力，不然江溟如何敢屢次在大長老還在的情況下，就發號施令。不然他如何敢做那些惡毒事，被發現了還坦然自若，毫不害怕，甚至不逃跑。
這便是實力造就的，是他達不到的實力。是人是魔又如何，這世界終究按實力論處。
江溟感覺到這些人走了之後，才扶著桌子，坐回床上休息一會。才打通經脈，就耗費法力過多，身體吃不消。好在有些補充，不然真是麻煩了。這幾個小子修煉的法術還算是純正，用起來不錯。
他感受著體內魔氣的游走，果真是一朝為魔，就忍不住走這些歪魔邪道。或許他骨子裏就是父親那樣的人吧。他閉上眼，又開始周身游走自己的氣息。
另一個院子裏，肖季蓮把眾人帶回來之後，所有人都在屏息打坐。她和榆木還算是好，沒有被吸取法力，可是其餘三人一邊打坐，氣息還無法平穩，嘴唇都發白。
肖季蓮看他們體內氣息游走得如此艱難，大汗淋漓，頭發都打濕了，卻也無法幫助他們，只能是在一旁看著。
一夜過後，三人還是維持原樣，肖季蓮坐在桌旁枕著手臂睡覺，清晨陽光灑進來，將她晃醒了。她揉一揉惺忪的睡眼，看一直守在旁邊的榆木竟然也少見地睡著了，把他遮擋住眼睛的碎發撥開，看了一會兒，然後洗漱換衣。
再回來時，榆木已經不見了，肖季蓮正想去找他，卻發現他從門外端著早飯進來了。
肖季蓮看著他，覺得心安又有些暖，“還以為你走了。”
榆木見她笑了，也回一個笑容，“你在這兒，我能去哪兒。”然後把托盤放在桌子上，“他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，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，然後再商量對策吧。”
“嗯。”肖季蓮喝了一口粥，偏鹹，還有帶些細碎的青菜沫子，她忍不住咧嘴，“你做的？好快啊。”
“嗯。”榆木看著她，見她吃得開心，自己也開始用餐。肖季蓮不知道這粥是他昨夜回來之後，見她累得睡著了之後就開始熬的。
“以後還想喝。”肖季蓮忍不住小聲碎碎念。
“看你乖不乖了。”榆木沒有立馬答應她，在肖家的時候也是這樣，只有她不出去調皮搗蛋的時候，他才會給她做好吃的。可她總是耐不住性子，搗蛋的次數多了，吃到他做的食物就少了，今日能吃到算是意外之喜。
肖季蓮嘟嘟嘴，不滿，不說話，專心喝粥。
肖季蓮吃得肚子圓鼓鼓的，有些害羞地摸一摸鼓出來的小肚子，像是撒嬌又似苦惱地對榆木說：“胖了啊，以後不好嫁人，老爹怪罪下來，我就說都是你的錯。”
榆木翻一個白眼，“那可是你要搶著吃，我勸都勸不下來的。”
肖季蓮被他這麽一損，也送他一個白眼，“你最好是對我善良一點，不然我就告訴老爹，我要嫁給你，然後欺壓你一輩子。”
榆木搖搖頭，端著空碗出去了，不反駁。但願如此。
肖季蓮在他身後做鬼臉，看著他消失的背影，他們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，從小就是兩人互相陪伴著長大，只要他在身邊，她就無比心安，發生再大的事情也不會害怕。
她站起身，嚴肅起來，看著還在打坐的三人，玉冬來看起來好些了。陽青櫟和江景之情況還不太好。
昨日之事，打草驚蛇了。可也不完全算是一樁壞事，至少是知道了江溟如今的功力竟然已經高深至此，現在就是告訴所有人也沒有用。看來只能是另外再想辦法了。
再有便是要救出程元笙二人，肖季蓮看著陽青櫟還捏在手中的白瓶，裏面的血跡幹在了瓶子上，白裏透著星星點點的紅。江溟靠神女的精血來提升功力，倒是她沒有想到的，現在看來要快些把程元笙他們就出來了，不然以程元笙的身體是撐不了多久的。
只是如今三人法力被吸，且不說三人功法健在的時候都打不贏，現在就更是束手無策了。
肖季蓮靠在床邊，雙手抱胸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“怎麽了？”
肖季蓮一回頭看見榆木回來了，挑挑眉，情緒有些低迷，“現如今的情況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，你說我是不是該回一趟季陽，找父親商量此事？”
“各世家不得插手其他世家的家事，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。小姐插手，已經是逾矩了。若是家主再插手，只怕要叫人詬病。”榆木理智地分析道。
“你這麽說，我也是這麽想的，只是現下我確實是沒什麽好的辦法解這一困境。就連你，江溟都能一下就發現，然後捆縛，這一次我著實沒有信心。”她有些消極。
“是屬下辦事不力，請小姐降罪。”榆木立馬跪地請罪。
肖季蓮趕忙扶起他，“我不是責備你的意思。你也無需自責，你這般年紀如此修為已是少有，可你我畢竟是普通人，江溟那夜入魔，如今修為，你我根本無法抵擋。”
榆木站起來，看著肖季蓮皺著眉頭，沈默一下，開口：“不如去找江家大長老如何？”
“為何？”肖季蓮疑惑。
“我幾次遠遠瞧見他，都覺得他法力深厚，不再江溟之下。”榆木回憶道。江渲看起來仙風道骨，慈善和藹，人畜無害的，可是功法頗深，氣息沈穩。
“那他為什麽任由江溟爬到他頭上去？”肖季蓮可是記得，好幾次江溟可是當著他的面就直接做了主，絲毫不把他這個大長老放在眼裏，可他也不生氣。
“那是因為大長老有把柄被人握在了手裏。”
肖季蓮回頭看見江景之睜開了眼，嘴唇蒼白解釋道。其他二人也相繼睜開了眼。個個氣息算是暫且安穩下來了。
肖季蓮倒了三杯水，和榆木分別餵給他們喝。江景之喝了水，嗓子也不這麽酸澀之後，開始講述那一段陳年往事。
“早年間大長老是天才少年，憑借著一聲好修為和對功法的鉆研，不過二十餘歲就當上了大長老，年少成名，可謂是一時間風光無二。”江景之的語氣裏不免充滿了羨慕與敬佩。
可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，“可後來他為了娶一個青樓女子與江家鬧翻了，在追捕的過程中，失手錯殺了江家的弟子。殺本門弟子是大罪，大長老被捕回來之後，家主念在他是少有的少年天才只廢除了他一般的修為，送去寒水淵思過十年。出來之後雖依舊保留著長老的位置，但大長老之後不再插手任何江家的事情，只一心鉆研術法。”
江景之還有一句話沒有說，十幾年前力舉江/青也做家主是他少有的破例，可那也是看在父親是個將死之人的面子上。
“想不到你倒是還知道挺多，看來你母親八卦的性子全傳給你了。”門外傳來低沈的聲音。
☆、他不是那麽壞的人，可也是個壞人
肖季蓮一轉頭就看見江渲走進來，“見過大長老。”
“無礙。”江渲坐在桌旁。
江景之身體不適，想掙紮著起來行禮，被江渲制止了，“你自己都這副模樣了，就算了吧。”
“景之失禮，還望長老恕罪。”背後說人過去，非君子所為。
江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，無所謂地搖搖頭，喝一口，心道：好茶，唇齒留香。放下茶杯，看著幾個身體受損的年輕人，“不必，本就是公開的秘密，大家都知道。”
江渲看著肖季蓮打量的眼神，笑道：“怎麽，景之說得這麽清楚，你還有什麽不懂？”
肖季蓮忙收回眼神，“不敢。”然後又瞧瞧看他一眼，見他沒有生氣，又大著膽子問道：“那個姑娘呢？最後怎麽樣了？”
榆木聽見這問話，重重咳嗽兩聲，可是肖季蓮已經問出口了。
“肖姑娘，你這脾氣和你爹一樣，凡是都想要個結局。”肖延亮的母親是江家的旁支，他們之間雖見得不多，但他鬧騰的性子，他還是有耳聞的。
“長老不想說就當我沒問。”肖季蓮不再好奇追根究底，一看他現在孤身一人就大概能猜到結局了。
“心裏罵我呢？”江渲看著她，帶些寵溺地笑了，“告訴你也無妨，我在寒水淵思過期間，她嫁人了，是個富商，如今過得倒不錯。”語氣裏沒有多少遺憾，倒是充滿了釋然。
肖季蓮點點頭，江渲看著三位少年都有些憔悴，關切道：“運氣之後感覺如何？”
“體內氣息是穩住了……”玉冬來答道，可任誰平白失去一半法力，心中都有不忿。
“你們的事，我都知道了，江溟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，我自會處理。”江渲笑吟吟地看著幾個人，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。
“可是，大長老，如今二長老的功法……”江景之有些擔憂。
江渲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，“沒事，他不會我的命的，你沒發現他雖吸取了你們的法力卻不曾真的取你們的性命嗎？他不是那麽壞的人。”但也是個壞人。
“可他綁架了我哥和元笙，你們江家失蹤的那些人也是他的手筆。”陽青櫟突然插話道，語氣裏充滿怨恨。
他說得也沒錯，江渲不好反駁，只道：“他……有自己的苦衷。”
“有苦衷就能傷害別人的性命嗎？有苦衷就能綁架別人取血修煉？你們江家可真是藏汙納垢的好地方，一個陽青夜，一個江溟，不知道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。”
“夠了。”玉冬來呵斥陽青櫟，畢竟還在人家的地盤上，有些事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。“長老海涵，他也是因為兄長和友人失蹤，一時間失了智，才說出這般無禮的話。”
江渲倒是不在意，只是有些愧疚，他所言沒錯，江溟有再大的苦衷，也終究是錯了。他從前念在他有苦衷，縱容了這麽多年，如今也該了結了。
“既然你如此擔心他們安危，不如先找到他們如何？”
陽青櫟聞言一激動，差點從床上滾下來，“你知道他們在哪裏？”
“倒是知道一個地方，如今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。”江渲也不太確定江溟是否會把人轉移走，道：“不過你們這副樣子去了也未必能進得去。”
“你說我們該怎麽做？”陽青櫟抓住江渲的衣擺，哀求道。
“坐好。”江渲冷靜道。
陽青櫟聽他的話坐回去，有些不明白，可下一秒一股強勁的法力沖他襲來，傳入他的體內。體內氣息一瞬之間萬流歸海，全都乖乖聽話匯聚在一處，而後不斷增長，身體一下子暖洋洋的。
江景之本想開口，一剎間，那氣流也沖著他和玉冬來襲來，將他二人包裹。兩人一時間只能專註體內法力引流。
許久過後，窗外鳥鳴。肖季蓮打開窗，清風拂過。
江渲停止傳輸法力，一時間身形不穩，好在榆木眼疾手快將他扶住，然後帶到一旁休息。
其餘三人將體內法力內化為自己所用之後，睜開眼。
玉冬來伸手隨意掐一個訣，竟覺得自己的法力比之前有了不少提升。連忙下床作揖行禮，“多謝長老。”
江景之隨後。他雖依舊無法使用法術，可是體內精氣倒是回來不少，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強健有力。
陽青櫟方才還質疑人家，下一刻便受了別人這麽大的好處，一下子抹不開面子，低頭別別扭扭、小聲地道一句謝。
江渲擺擺手，“我這一身功法留著也沒什麽用，送給你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。”
他坐起身，穩住自己的身子，白發隨意搭在肩上，臉上皺紋一下就多了起來，此刻看上去才有一些老人的模樣。
“你們不是想知道陽青桉他們消息的嗎？景之，你找個機會，帶他們去地牢最深一層去找找吧。”
“最下一層？”江景之有些詫異，那裏雖是江家的禁地，可早就荒廢了，任何人不得入內，更沒有人知道如何進去。二長老又是怎麽把人帶進去的。
江渲大概猜到了他在遲疑什麽，道：“那裏很早以前就是為囚住江溟的父親準備的地方，是他母親打造的，你我不知機關，自然無法入內。這就要看你們能不能找到入口了。”
江景之聽見這話，點點頭，他們自當會盡力一試。
江渲休息了一陣，站起來，沒了進來時的神氣，此刻倒是有些步履蹣跚。
江景之看著他朝門口走去，“長老這是要去做什麽？”
大長老話裏帶笑，扶著門檻，“你們不是需要一個機會嗎？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，那個家夥現在應該也在調息，你們比他恢覆得快，能有一個時間差，我再幫你們爭取一些時間，或許就成功了。”
江景之走過來扶住他的身體，“可是長老的身體……”肉眼可見的衰老，如何是二長老的對手。
江渲反手也握住江景之的手，“無礙，老骨頭都這樣。”
“不如我們還是另尋機會吧？”玉冬來擔憂道。
“你們找不到更好的機會了，江溟是個很小心的人，他不會留給你們多少漏洞的。”江渲對江溟的為人自問算是很了解了。
“可……”玉冬來還是遲疑，陽青櫟雖也覺得有些不妥，捏緊了袖子，但是沒有開口。他不知道元笙他們現在過得到底是什麽鬼日子。
江渲掃一眼屋內所有的人，落在了陽青櫟的臉上，看見了他攥得青筋暴起的手，笑道：“做錯了事情，總是要給別人一個交代的。”
然後他拍拍江景之的手，推開，抽出自己的手，“景之啊，江家於你一直是有愧的，只是有時候就是這樣，你欠我，我欠他，欠來欠去的，當事人都算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筆賬了。以後江家就交給你了，趁著現在還能動彈，我啊，也該去還我欠的賬了。”
“長老……”江景之心中很不安，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流失，他總覺得大長老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一樣。
江渲緩緩回頭，看一眼這屋裏的少年，這些人才是世家的未來，他們這些老骨頭也該讓位了。很多事該做個了結了。
“若我阻止不了他，最後還是要靠你們。你們可要堅強一點，要走到最後啊，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不甘心。”
肖季蓮看著江渲，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。
大長老說他自會處理，說到底不過是拿命換時間而已。散盡全身修為的普通人對上一個法力大增的魔怪，輕輕一根手指就會被碾壓，明擺著就是去送死。
可她卻說不出阻止的話來，他意已決，更何況他說得沒錯，他們找不到更好的機會了。而比起其他人，大長老又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她不知道兩位長老之間還跨越著什麽樣百般糾纏的過去，但她知道那些都是他們這些小輩們無法探知的世界。這也算是他們之間的告別吧。
五人在身後看著江渲離開的背影，齊聲道：“長老走好。”
江渲不回頭，只是朝後擺擺手，此行的結局所有人都能猜到，可卻是不得不做的事情。
他抹一抹不小心留下來的淚水，這些孩子被教的還真是好啊。然後一步一步朝著夜溟院走去。
肖季蓮他們看著他的背影，嘆口氣道：“大長老去拖住江溟了，我們去地牢找程元笙他們吧。”
“事不宜遲，走吧。”江景之道。
一行人抓緊行動，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大長老拿命爭取來的，不能浪費。
江渲站在夜溟院，看著空無一人的宅子，嘆了一口氣。
當初他包庇江溟也不僅僅是可憐他的身世，還因為他失手殺的那個弟子是彥升的父親，江巖。
若不是江溟來得及時，只怕他們父子都會命喪他手。後來，彥升被他所救，跟著江溟做事，不論他做什麽，江渲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假裝無事發生。這些年，江溟深居簡出，他和彥升見面的機會也不多，算是相安無事地過來了。
只有江渲知道，彥升之所以不找他報仇，無外乎是江溟動了禁術，刪去了他的記憶。把他差點還失手再殺一人的事情瞞了下來。後來也是江溟求情，他才留得一命。
說到底江家這個宅子裏，誰又比誰幹凈了呢。
“人都來了，何不進來？”裏面傳來聲音，想來是江溟聽見他的嘆息聲了，沒想到江溟如今的法力倒是高深至此。
“這不就來了。”江渲走進來。
☆、地牢
昨夜後，江溟也一直才床榻上靜坐，屋內依舊狼藉一片，不曾打掃。
江渲進來時便看見如此模樣，江溟坐在亂糟糟的房間裏，除去床和櫃子還算完好，其他東西都被打得稀碎。進去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。江渲好容易找張還算完整的凳子坐下。
江溟睜開眼，看見他如此老態，皺眉，出手，一探他的功法，體內法力全無，“你做了什麽蠢事？”
江渲受不住他那霸道的魔氣，等魔氣被收回，咳嗽兩聲，喘勻了氣息才回答道：“給你做補償了。”
“你把功法散給那幾個小子了？”江溟一聽，猜道。
“嗯。”江渲承認。
“愚不可及。”江溟罵起來真是毫不嘴軟，“這十幾年都眼不見為凈了，現在一把老骨頭了來插手，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。”
江渲無所謂道：“那你呢？幾十歲了，現在開始閑不住了。”
江溟低眼，“我為這件事準備十幾年了，他們不過是幫我提前了一些而已。”
若他們不曾插手，江溟會悄無聲息地利用完那些人，完成自己的事情，然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。可他們把事情捅出來了，還不停地追查，打亂了他的計劃，自然是要從他們身上收些利息的。
“真的要做？”江渲還是忍不住勸道，江溟的事情，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，畢竟從小看著他長大的。
“要。”江溟語氣堅定，毫不遲疑。
“一旦失敗，你就回不來了。”江渲再勸。
“我沒打算回來。也回不來了。”他已經化身成魔了，就是死了也不能葬在這塊土地上，因為魔氣會浸染周邊的人。
“此事，我勸不了你。”江渲嘆口氣，“可你不得再傷害他們，程元笙和陽青桉你也必須放了，我便不再插手。”
“只要他們不再插手我的事，我可以不動他們，陽青桉我也可以還給你，但程元笙不行。”江溟想了一想道。
江渲有些生氣，“你這樣和那些真正的魔怪有什麽區別！用凡人的血提升功法，這不是一個江家人的作為。”
江溟嗤笑，“本就是魔怪，一直是壞事做盡，洗不幹凈了。”
從他送第一批人進去的時候，他就知道自己的靈魂早就被出賣給了魔鬼。這些年的苦修還比不上一瓶血，真是笑話。何必再掙紮，他只想變強，只想報仇。
“江溟！”江渲肝氣大動，猛然站起，頭有些暈，一下子就栽在了地上，江溟立馬飛撲過來扶住他。
誰知江渲反手就控在他的腹部，江溟覺得體內氣息被禁錮，松開他，一看是一張控身符，“你做什麽！”
江渲倒在地上，吐出一口血來，“對不起了。說到底當年你我袖手旁觀，都是有罪的人。那個孩子是我們欠她的，我不能看著你毀了她。”
“江渲！”江溟氣得大喊。
江渲一說此話，他便知道地牢一定出事了。可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。他不能功虧一簣。
“彥升回來之後，你把我的骨灰交給他吧，任他處置。”江渲癱在地上，出氣多，進氣少。
江溟見此，氣急，符咒貼在命門處，一時之間解不開。他怒道：“我會將你挫骨揚灰，撒入大江大海，讓你連埋骨供後人祭拜之地都沒有！”
江渲擠出最後一絲笑，“隨你了。”
他慢慢閉上眼，希望景之他們能把人救出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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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季蓮一直註意著江溟的動靜，沒有去搜尋，輕聲問：“找到了什麽嗎？”
玉冬來聞言，拿著那白裏帶紅的瓶子走過來，“你們看看這個瓶子是不是有些奇怪？裏面裝了血，而且血跡還沒幹。”
陽青櫟看見瓶子眉頭一皺，心急手快，接過瓶子一看、一聞，再抹了瓶口上殘餘的血跡放在口中舔了一下，訝道：“是元笙！”
“噓——小聲一點！”肖季蓮看一眼，好在江溟還沒醒過來。
陽青櫟也立馬壓制住自己的驚喜，低聲道：“是元笙的血。”
“僅憑幾滴殘血你如何認定是程元笙？”江景之不解。
陽青櫟笑了，裏面帶了許多苦澀。
“元笙身為神女，每七日就要為神鳥供一次血，可是一個人哪裏有那麽多血來放。陽氏便每日為她熬制補氣生血湯。裏面用的藥材全是補血的神藥。”程元笙就是靠著這些藥材吊著這條命的。
“我在訓練神鳥的時候，有時候神鳥才剛剛飲血不久，是以我聞見過幾次。”
每每聞見，他都會心情暴躁，超負荷地訓練神鳥，只可惜最後筋疲力盡倒下的只有他，而神鳥還精力充沛的在空中盤旋，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。
而那血的氣味縈繞在他鼻尖、腦海裏久久揮散不去。也因此二哥再也沒有訓練過神鳥，族中子弟頗有微詞，但礙於他祭司的身份也只能作罷。
三人聽言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好。沈默在空氣中蔓延。
“如此看來，便是江溟抓了程元笙她們了。”肖季蓮看著那個裝血的瓶子覺得有些詭異。“現在該是等他醒來問問還是如何？”
“就該將他打一頓，叫他吐出實情！”陽青櫟氣不過道。江溟竟然取元笙的血吸食，真是該死！
“是嘛？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？”
一陣溫和的聲音傳來。四人一驚，看著肖季蓮，肖季蓮一楞，“不是我！”頓時覺得後背發涼，她再一看地上，方才躺著的人已經不見了。
四人立馬背靠背看著這昏暗的房間，方才的囂張早就化作了害怕與慌張。
陽青櫟最先沈不住氣，“江溟，你有種就出來！鬼鬼祟祟算什麽好漢！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一陣笑聲從頭頂傳來，“我一直都在啊，是你們瞎。”
四人擡頭，只見一條巨蛇盤旋在房梁之上，尾巴還在一晃一晃地搖動。黑色的鱗甲堅硬鋥亮，讓人膽寒。
江溟尾巴一搖晃，化身成人落地。還是平時那副溫和的模樣看著他們四人，只是眉宇間的戾氣多了不少。
“你們這些小孩子可真是麻煩，什麽都看，什麽都管，也不怕自己沒有這份能耐。”江溟仿佛恨鐵不成鋼道，邊說話便把自己的弄倒的茶幾和桌椅扶起來。
然後他還順手點燃了一根蠟燭，屋內瞬間亮堂了許多。看見這四人如此緊張地排排站，江溟又是一笑，“這麽乖幹嘛？我可沒有對你們進行罰站。還不快過來幫我搭把手，把東西都給扶起來。”
江景之和陽青櫟沒有妄動，怕他還有什麽陰謀詭計在身後躲著。玉冬來也做這個出頭鳥，怕引火燒身。
肖季蓮看著江溟那模樣，再看看四人現在的處境，他若真的想殺他們四個人，方才醒來的那一瞬間便可動手。
她走過去，扶起一張凳子，江溟見她動手幫忙，笑道：“還是我的表侄女兒聽話。”
可還沒等他高興完，只見肖季蓮就自己坐下，然後悠哉地看著江溟在旁邊扶起櫃子，像個沒事人一樣。
“表侄女兒快來幫我一把！”
肖季蓮把腿搭起來，像個老大爺一樣，“我可沒答應你幫忙，你這麽能耐，幾下就好了吧，若是好了，就快過來跟我們聊聊你到底要幹嘛。”
玉冬來見她如此不雅觀的動作以及如此不給面子，一下笑出聲來。
江溟看她那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，瞬間臉黑，“和你爹一樣的懶骨頭。”然後自己一拉一提一推就把比人高的大衣櫃給豎起來了。
江溟拍兩下手，看屋內的碎東西一下子也清理不幹凈，便放棄了，看見旁邊還有個茶壺沒碎，裏面還剩點冷茶水，便給自己拿了個碎了半邊的杯子，倒了半杯水喝。
然後推開肖季蓮的腿，坐下。看見其他幾人還站著，“坐吧，難不成還讓我給你們倒水喝。”
玉冬來三人對視一眼，找了三張凳子，擠一擠坐下了。
陽青櫟先繃不住，“還望長老告知，你抓了我哥和元笙到底要幹什麽？”
江溟看了他一眼，點點頭，一口將剩下的半杯水喝下，“是挺心直口快的。”他放下爛杯子，“就是不知道功法是不是也這麽好使。”
“長老……”陽青櫟還想說話反駁，卻一下被江溟吸住了右手，他想掙紮而不得，發出慘叫“啊——”，痛苦得面容扭曲。
肖季蓮最先反應過來，一看江溟是在吸取陽青櫟的功法，想阻止卻被一掌彈開了，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。心中暗道：該死，大意了。
玉冬來、江景之想救陽青櫟也都被一掌拍在地上，想起來都難。
江溟吸得差不多了，放開陽青櫟。
陽青櫟被松開之時，整個人都失去了神氣，身上乏力，虛弱無比。差點就從凳子上摔下來，好在肖季蓮眼疾手快接住了他。
“你在幹什麽！”肖季蓮質問道，上一秒還在輕言細語，下一秒便吸取人的法力，如此翻臉無情，變化無常，較之從前可怕百倍不止。
江溟站起來走到其餘兩人面前，“他太吵了，我不喜歡。便拿他試試手，看看我現在法術進展如何。”
他又將手伸向玉冬來和江景之，一個吸取法力，一個吸取精氣。玉、江兩人毫無反抗之力，痛喊一聲之後，只能是承受著身上被加諸的一切。
江溟看著江景之痛苦的樣子，“既然做聰明人這麽久了，就該知道什麽事該知道，什麽事不該做。如此愚蠢，真是枉費你父親的算計了。”
江景之聞言，看著一臉冷漠的江溟，想起那日若不是他們不再生事，只怕是此刻會更早到來。
他感受著窒息的痛苦，看著雲淡風輕的江溟，突然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麽比絕對強大的力量更讓人恐懼，也更讓人著迷了。
☆、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
肖季蓮大驚，松開陽青櫟立馬便出手向江溟攻去。
江溟一個轉身便躲開她的攻擊，再一個回手，一縷黑煙便將她定在了墻上。然後轉身繼續吸取玉冬來和江景之二人的法力和精氣。
“混蛋！”肖季蓮被定在墻上，動彈不得，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吸取精氣，“住手！快住手啊！”想反抗，想阻止，卻一點辦法沒有，無能為力。
她想強行施法破除這黑氣，卻被困住連施法都做不到，她心急如焚，氣憤不已，臉都憋紅了。
江溟吸食得差不多了，便停下來，那二人身體癱軟，面色慘白，倒在地上。江溟看著自己的手，上面鱗片越來越明顯，覺得自己體內的法力也越來越深，閉眼運行一個小周天，將他們的法力化為己用。
他睜開眼舒服地嘆了一口氣，“呵——誰叫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呢？我那日放你們一馬，讓你們走，你們卻又自己找上門來。”
他看著肖季蓮，搖搖頭，“你們啊，都看見我如此虛弱地倒在地上了，還不出手殺了我，真是愚蠢至極。你啊，沒你父親聰明，也不夠心狠。”
肖季蓮看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，他說什麽她已經聽不見了，她突然想起來，此刻的江溟可不就是“夜間冥魔”的模樣嗎？
江溟瞅瞅倒下去的三個人，再看一眼有些空洞的肖季蓮，“放心，我只吸取他們一半的法力，不會叫他們有性命之憂的。”
江溟手背在身後，看著像幅畫一樣被貼在墻上的肖季蓮，“至於你？”
他湊近一些看她，覺得奇怪，捏住她的下巴，“居然沒流淚？倒是比你父親強不少。”
肖季蓮瞪著他，“你害了那麽多人，會遭天譴的！”
江溟笑了，“你居然還信報應，我以為你早該明白這世界萬物皆虛假，唯有自己強大是真。看來你父親還是沒把你教好，居然如此天真。”
肖季蓮瞪他瞪得眼睛都幹澀了，就是不眨眼，這麽瞪著他。
江溟見她這麽幼稚，嗤笑一聲，“哦——我知道你在等什麽了，是他吧！”只見從屋頂掉下一個男子也被黑氣圍繞，動彈不得。
“榆木！”肖季蓮看著早已昏過去的榆木，心憂地大喊一聲，無人應答。
江溟看著她，沒興趣再應付這麽幾個小孩子，警告道：“看在藍鳶和你父親的面子上，我不傷你。可你要是再給我找麻煩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江溟收回黑氣，“帶著這幾個人滾。”
肖季蓮從墻上掉下來跪在地上，怒視他卻又毫無辦法，只能是先扶起榆木和陽青櫟，架在兩邊，吃力得很。看著還躺在地上的玉冬來和江景之。江溟看她一副囧樣，一揮手，地上的兩個人醒了過來。
“滾。”
二人攙扶著，互助一手，肖季蓮帶著他們就這麽離開了。
江景之出門之前，還回身看了一眼這座院子。這裏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實力，不然江溟如何敢屢次在大長老還在的情況下，就發號施令。不然他如何敢做那些惡毒事，被發現了還坦然自若，毫不害怕，甚至不逃跑。
這便是實力造就的，是他達不到的實力。是人是魔又如何，這世界終究按實力論處。
江溟感覺到這些人走了之後，才扶著桌子，坐回床上休息一會。才打通經脈，就耗費法力過多，身體吃不消。好在有些補充，不然真是麻煩了。這幾個小子修煉的法術還算是純正，用起來不錯。
他感受著體內魔氣的游走，果真是一朝為魔，就忍不住走這些歪魔邪道。或許他骨子裏就是父親那樣的人吧。他閉上眼，又開始周身游走自己的氣息。
另一個院子裏，肖季蓮把眾人帶回來之後，所有人都在屏息打坐。她和榆木還算是好，沒有被吸取法力，可是其餘三人一邊打坐，氣息還無法平穩，嘴唇都發白。
肖季蓮看他們體內氣息游走得如此艱難，大汗淋漓，頭發都打濕了，卻也無法幫助他們，只能是在一旁看著。
一夜過後，三人還是維持原樣，肖季蓮坐在桌旁枕著手臂睡覺，清晨陽光灑進來，將她晃醒了。她揉一揉惺忪的睡眼，看一直守在旁邊的榆木竟然也少見地睡著了，把他遮擋住眼睛的碎發撥開，看了一會兒，然後洗漱換衣。
再回來時，榆木已經不見了，肖季蓮正想去找他，卻發現他從門外端著早飯進來了。
肖季蓮看著他，覺得心安又有些暖，“還以為你走了。”
榆木見她笑了，也回一個笑容，“你在這兒，我能去哪兒。”然後把托盤放在桌子上，“他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，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，然後再商量對策吧。”
“嗯。”肖季蓮喝了一口粥，偏鹹，還有帶些細碎的青菜沫子，她忍不住咧嘴，“你做的？好快啊。”
“嗯。”榆木看著她，見她吃得開心，自己也開始用餐。肖季蓮不知道這粥是他昨夜回來之後，見她累得睡著了之後就開始熬的。
“以後還想喝。”肖季蓮忍不住小聲碎碎念。
“看你乖不乖了。”榆木沒有立馬答應她，在肖家的時候也是這樣，只有她不出去調皮搗蛋的時候，他才會給她做好吃的。可她總是耐不住性子，搗蛋的次數多了，吃到他做的食物就少了，今日能吃到算是意外之喜。
肖季蓮嘟嘟嘴，不滿，不說話，專心喝粥。
肖季蓮吃得肚子圓鼓鼓的，有些害羞地摸一摸鼓出來的小肚子，像是撒嬌又似苦惱地對榆木說：“胖了啊，以後不好嫁人，老爹怪罪下來，我就說都是你的錯。”
榆木翻一個白眼，“那可是你要搶著吃，我勸都勸不下來的。”
肖季蓮被他這麽一損，也送他一個白眼，“你最好是對我善良一點，不然我就告訴老爹，我要嫁給你，然後欺壓你一輩子。”
榆木搖搖頭，端著空碗出去了，不反駁。但願如此。
肖季蓮在他身後做鬼臉，看著他消失的背影，他們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，從小就是兩人互相陪伴著長大，只要他在身邊，她就無比心安，發生再大的事情也不會害怕。
她站起身，嚴肅起來，看著還在打坐的三人，玉冬來看起來好些了。陽青櫟和江景之情況還不太好。
昨日之事，打草驚蛇了。可也不完全算是一樁壞事，至少是知道了江溟如今的功力竟然已經高深至此，現在就是告訴所有人也沒有用。看來只能是另外再想辦法了。
再有便是要救出程元笙二人，肖季蓮看著陽青櫟還捏在手中的白瓶，裏面的血跡幹在了瓶子上，白裏透著星星點點的紅。江溟靠神女的精血來提升功力，倒是她沒有想到的，現在看來要快些把程元笙他們就出來了，不然以程元笙的身體是撐不了多久的。
只是如今三人法力被吸，且不說三人功法健在的時候都打不贏，現在就更是束手無策了。
肖季蓮靠在床邊，雙手抱胸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“怎麽了？”
肖季蓮一回頭看見榆木回來了，挑挑眉，情緒有些低迷，“現如今的情況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，你說我是不是該回一趟季陽，找父親商量此事？”
“各世家不得插手其他世家的家事，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。小姐插手，已經是逾矩了。若是家主再插手，只怕要叫人詬病。”榆木理智地分析道。
“你這麽說，我也是這麽想的，只是現下我確實是沒什麽好的辦法解這一困境。就連你，江溟都能一下就發現，然後捆縛，這一次我著實沒有信心。”她有些消極。
“是屬下辦事不力，請小姐降罪。”榆木立馬跪地請罪。
肖季蓮趕忙扶起他，“我不是責備你的意思。你也無需自責，你這般年紀如此修為已是少有，可你我畢竟是普通人，江溟那夜入魔，如今修為，你我根本無法抵擋。”
榆木站起來，看著肖季蓮皺著眉頭，沈默一下，開口：“不如去找江家大長老如何？”
“為何？”肖季蓮疑惑。
“我幾次遠遠瞧見他，都覺得他法力深厚，不再江溟之下。”榆木回憶道。江渲看起來仙風道骨，慈善和藹，人畜無害的，可是功法頗深，氣息沈穩。
“那他為什麽任由江溟爬到他頭上去？”肖季蓮可是記得，好幾次江溟可是當著他的面就直接做了主，絲毫不把他這個大長老放在眼裏，可他也不生氣。
“那是因為大長老有把柄被人握在了手裏。”
肖季蓮回頭看見江景之睜開了眼，嘴唇蒼白解釋道。其他二人也相繼睜開了眼。個個氣息算是暫且安穩下來了。
肖季蓮倒了三杯水，和榆木分別餵給他們喝。江景之喝了水，嗓子也不這麽酸澀之後，開始講述那一段陳年往事。
“早年間大長老是天才少年，憑借著一聲好修為和對功法的鉆研，不過二十餘歲就當上了大長老，年少成名，可謂是一時間風光無二。”江景之的語氣裏不免充滿了羨慕與敬佩。
可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，“可後來他為了娶一個青樓女子與江家鬧翻了，在追捕的過程中，失手錯殺了江家的弟子。殺本門弟子是大罪，大長老被捕回來之後，家主念在他是少有的少年天才只廢除了他一般的修為，送去寒水淵思過十年。出來之後雖依舊保留著長老的位置，但大長老之後不再插手任何江家的事情，只一心鉆研術法。”
江景之還有一句話沒有說，十幾年前力舉江/青也做家主是他少有的破例，可那也是看在父親是個將死之人的面子上。
“想不到你倒是還知道挺多，看來你母親八卦的性子全傳給你了。”門外傳來低沈的聲音。
☆、他不是那麽壞的人，可也是個壞人
肖季蓮一轉頭就看見江渲走進來，“見過大長老。”
“無礙。”江渲坐在桌旁。
江景之身體不適，想掙紮著起來行禮，被江渲制止了，“你自己都這副模樣了，就算了吧。”
“景之失禮，還望長老恕罪。”背後說人過去，非君子所為。
江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，無所謂地搖搖頭，喝一口，心道：好茶，唇齒留香。放下茶杯，看著幾個身體受損的年輕人，“不必，本就是公開的秘密，大家都知道。”
江渲看著肖季蓮打量的眼神，笑道：“怎麽，景之說得這麽清楚，你還有什麽不懂？”
肖季蓮忙收回眼神，“不敢。”然後又瞧瞧看他一眼，見他沒有生氣，又大著膽子問道：“那個姑娘呢？最後怎麽樣了？”
榆木聽見這問話，重重咳嗽兩聲，可是肖季蓮已經問出口了。
“肖姑娘，你這脾氣和你爹一樣，凡是都想要個結局。”肖延亮的母親是江家的旁支，他們之間雖見得不多，但他鬧騰的性子，他還是有耳聞的。
“長老不想說就當我沒問。”肖季蓮不再好奇追根究底，一看他現在孤身一人就大概能猜到結局了。
“心裏罵我呢？”江渲看著她，帶些寵溺地笑了，“告訴你也無妨，我在寒水淵思過期間，她嫁人了，是個富商，如今過得倒不錯。”語氣裏沒有多少遺憾，倒是充滿了釋然。
肖季蓮點點頭，江渲看著三位少年都有些憔悴，關切道：“運氣之後感覺如何？”
“體內氣息是穩住了……”玉冬來答道，可任誰平白失去一半法力，心中都有不忿。
“你們的事，我都知道了，江溟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，我自會處理。”江渲笑吟吟地看著幾個人，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。
“可是，大長老，如今二長老的功法……”江景之有些擔憂。
江渲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，“沒事，他不會我的命的，你沒發現他雖吸取了你們的法力卻不曾真的取你們的性命嗎？他不是那麽壞的人。”但也是個壞人。
“可他綁架了我哥和元笙，你們江家失蹤的那些人也是他的手筆。”陽青櫟突然插話道，語氣裏充滿怨恨。
他說得也沒錯，江渲不好反駁，只道：“他……有自己的苦衷。”
“有苦衷就能傷害別人的性命嗎？有苦衷就能綁架別人取血修煉？你們江家可真是藏汙納垢的好地方，一個陽青夜，一個江溟，不知道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。”
“夠了。”玉冬來呵斥陽青櫟，畢竟還在人家的地盤上，有些事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。“長老海涵，他也是因為兄長和友人失蹤，一時間失了智，才說出這般無禮的話。”
江渲倒是不在意，只是有些愧疚，他所言沒錯，江溟有再大的苦衷，也終究是錯了。他從前念在他有苦衷，縱容了這麽多年，如今也該了結了。
“既然你如此擔心他們安危，不如先找到他們如何？”
陽青櫟聞言一激動，差點從床上滾下來，“你知道他們在哪裏？”
“倒是知道一個地方，如今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。”江渲也不太確定江溟是否會把人轉移走，道：“不過你們這副樣子去了也未必能進得去。”
“你說我們該怎麽做？”陽青櫟抓住江渲的衣擺，哀求道。
“坐好。”江渲冷靜道。
陽青櫟聽他的話坐回去，有些不明白，可下一秒一股強勁的法力沖他襲來，傳入他的體內。體內氣息一瞬之間萬流歸海，全都乖乖聽話匯聚在一處，而後不斷增長，身體一下子暖洋洋的。
江景之本想開口，一剎間，那氣流也沖著他和玉冬來襲來，將他二人包裹。兩人一時間只能專註體內法力引流。
許久過後，窗外鳥鳴。肖季蓮打開窗，清風拂過。
江渲停止傳輸法力，一時間身形不穩，好在榆木眼疾手快將他扶住，然後帶到一旁休息。
其餘三人將體內法力內化為自己所用之後，睜開眼。
玉冬來伸手隨意掐一個訣，竟覺得自己的法力比之前有了不少提升。連忙下床作揖行禮，“多謝長老。”
江景之隨後。他雖依舊無法使用法術，可是體內精氣倒是回來不少，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強健有力。
陽青櫟方才還質疑人家，下一刻便受了別人這麽大的好處，一下子抹不開面子，低頭別別扭扭、小聲地道一句謝。
江渲擺擺手，“我這一身功法留著也沒什麽用，送給你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。”
他坐起身，穩住自己的身子，白發隨意搭在肩上，臉上皺紋一下就多了起來，此刻看上去才有一些老人的模樣。
“你們不是想知道陽青桉他們消息的嗎？景之，你找個機會，帶他們去地牢最深一層去找找吧。”
“最下一層？”江景之有些詫異，那裏雖是江家的禁地，可早就荒廢了，任何人不得入內，更沒有人知道如何進去。二長老又是怎麽把人帶進去的。
江渲大概猜到了他在遲疑什麽，道：“那裏很早以前就是為囚住江溟的父親準備的地方，是他母親打造的，你我不知機關，自然無法入內。這就要看你們能不能找到入口了。”
江景之聽見這話，點點頭，他們自當會盡力一試。
江渲休息了一陣，站起來，沒了進來時的神氣，此刻倒是有些步履蹣跚。
江景之看著他朝門口走去，“長老這是要去做什麽？”
大長老話裏帶笑，扶著門檻，“你們不是需要一個機會嗎？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，那個家夥現在應該也在調息，你們比他恢覆得快，能有一個時間差，我再幫你們爭取一些時間，或許就成功了。”
江景之走過來扶住他的身體，“可是長老的身體……”肉眼可見的衰老，如何是二長老的對手。
江渲反手也握住江景之的手，“無礙，老骨頭都這樣。”
“不如我們還是另尋機會吧？”玉冬來擔憂道。
“你們找不到更好的機會了，江溟是個很小心的人，他不會留給你們多少漏洞的。”江渲對江溟的為人自問算是很了解了。
“可……”玉冬來還是遲疑，陽青櫟雖也覺得有些不妥，捏緊了袖子，但是沒有開口。他不知道元笙他們現在過得到底是什麽鬼日子。
江渲掃一眼屋內所有的人，落在了陽青櫟的臉上，看見了他攥得青筋暴起的手，笑道：“做錯了事情，總是要給別人一個交代的。”
然後他拍拍江景之的手，推開，抽出自己的手，“景之啊，江家於你一直是有愧的，只是有時候就是這樣，你欠我，我欠他，欠來欠去的，當事人都算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筆賬了。以後江家就交給你了，趁著現在還能動彈，我啊，也該去還我欠的賬了。”
“長老……”江景之心中很不安，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流失，他總覺得大長老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一樣。
江渲緩緩回頭，看一眼這屋裏的少年，這些人才是世家的未來，他們這些老骨頭也該讓位了。很多事該做個了結了。
“若我阻止不了他，最後還是要靠你們。你們可要堅強一點，要走到最後啊，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不甘心。”
肖季蓮看著江渲，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。
大長老說他自會處理，說到底不過是拿命換時間而已。散盡全身修為的普通人對上一個法力大增的魔怪，輕輕一根手指就會被碾壓，明擺著就是去送死。
可她卻說不出阻止的話來，他意已決，更何況他說得沒錯，他們找不到更好的機會了。而比起其他人，大長老又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她不知道兩位長老之間還跨越著什麽樣百般糾纏的過去，但她知道那些都是他們這些小輩們無法探知的世界。這也算是他們之間的告別吧。
五人在身後看著江渲離開的背影，齊聲道：“長老走好。”
江渲不回頭，只是朝後擺擺手，此行的結局所有人都能猜到，可卻是不得不做的事情。
他抹一抹不小心留下來的淚水，這些孩子被教的還真是好啊。然後一步一步朝著夜溟院走去。
肖季蓮他們看著他的背影，嘆口氣道：“大長老去拖住江溟了，我們去地牢找程元笙他們吧。”
“事不宜遲，走吧。”江景之道。
一行人抓緊行動，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大長老拿命爭取來的，不能浪費。
江渲站在夜溟院，看著空無一人的宅子，嘆了一口氣。
當初他包庇江溟也不僅僅是可憐他的身世，還因為他失手殺的那個弟子是彥升的父親，江巖。
若不是江溟來得及時，只怕他們父子都會命喪他手。後來，彥升被他所救，跟著江溟做事，不論他做什麽，江渲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假裝無事發生。這些年，江溟深居簡出，他和彥升見面的機會也不多，算是相安無事地過來了。
只有江渲知道，彥升之所以不找他報仇，無外乎是江溟動了禁術，刪去了他的記憶。把他差點還失手再殺一人的事情瞞了下來。後來也是江溟求情，他才留得一命。
說到底江家這個宅子裏，誰又比誰幹凈了呢。
“人都來了，何不進來？”裏面傳來聲音，想來是江溟聽見他的嘆息聲了，沒想到江溟如今的法力倒是高深至此。
“這不就來了。”江渲走進來。
☆、地牢
昨夜後，江溟也一直才床榻上靜坐，屋內依舊狼藉一片，不曾打掃。
江渲進來時便看見如此模樣，江溟坐在亂糟糟的房間裏，除去床和櫃子還算完好，其他東西都被打得稀碎。進去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。江渲好容易找張還算完整的凳子坐下。
江溟睜開眼，看見他如此老態，皺眉，出手，一探他的功法，體內法力全無，“你做了什麽蠢事？”
江渲受不住他那霸道的魔氣，等魔氣被收回，咳嗽兩聲，喘勻了氣息才回答道：“給你做補償了。”
“你把功法散給那幾個小子了？”江溟一聽，猜道。
“嗯。”江渲承認。
“愚不可及。”江溟罵起來真是毫不嘴軟，“這十幾年都眼不見為凈了，現在一把老骨頭了來插手，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。”
江渲無所謂道：“那你呢？幾十歲了，現在開始閑不住了。”
江溟低眼，“我為這件事準備十幾年了，他們不過是幫我提前了一些而已。”
若他們不曾插手，江溟會悄無聲息地利用完那些人，完成自己的事情，然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。可他們把事情捅出來了，還不停地追查，打亂了他的計劃，自然是要從他們身上收些利息的。
“真的要做？”江渲還是忍不住勸道，江溟的事情，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，畢竟從小看著他長大的。
“要。”江溟語氣堅定，毫不遲疑。
“一旦失敗，你就回不來了。”江渲再勸。
“我沒打算回來。也回不來了。”他已經化身成魔了，就是死了也不能葬在這塊土地上，因為魔氣會浸染周邊的人。
“此事，我勸不了你。”江渲嘆口氣，“可你不得再傷害他們，程元笙和陽青桉你也必須放了，我便不再插手。”
“只要他們不再插手我的事，我可以不動他們，陽青桉我也可以還給你，但程元笙不行。”江溟想了一想道。
江渲有些生氣，“你這樣和那些真正的魔怪有什麽區別！用凡人的血提升功法，這不是一個江家人的作為。”
江溟嗤笑，“本就是魔怪，一直是壞事做盡，洗不幹凈了。”
從他送第一批人進去的時候，他就知道自己的靈魂早就被出賣給了魔鬼。這些年的苦修還比不上一瓶血，真是笑話。何必再掙紮，他只想變強，只想報仇。
“江溟！”江渲肝氣大動，猛然站起，頭有些暈，一下子就栽在了地上，江溟立馬飛撲過來扶住他。
誰知江渲反手就控在他的腹部，江溟覺得體內氣息被禁錮，松開他，一看是一張控身符，“你做什麽！”
江渲倒在地上，吐出一口血來，“對不起了。說到底當年你我袖手旁觀，都是有罪的人。那個孩子是我們欠她的，我不能看著你毀了她。”
“江渲！”江溟氣得大喊。
江渲一說此話，他便知道地牢一定出事了。可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。他不能功虧一簣。
“彥升回來之後，你把我的骨灰交給他吧，任他處置。”江渲癱在地上，出氣多，進氣少。
江溟見此，氣急，符咒貼在命門處，一時之間解不開。他怒道：“我會將你挫骨揚灰，撒入大江大海，讓你連埋骨供後人祭拜之地都沒有！”
江渲擠出最後一絲笑，“隨你了。”
他慢慢閉上眼，希望景之他們能把人救出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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